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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園半日
來源:武進(jìn)新聞 作者:蛋殼 日期:2025-07-22  報(bào)料熱線:86050111

  午后,陽光懶懶地斜照下來,像融化的琥珀,緩緩流淌在近園的粉墻上。我站在東南門口,望著那塊并不起眼的匾額。倒像是刻意要與“近園”二字里藏著的謙遜相呼應(yīng)——“近似乎園”,不爭不搶地偏安在常州喧鬧的市井中。

  近園在我印象里,似乎只是地方志里一筆帶過的名字??膳笥颜f,要看常州的老底子,非得來這兒不可。

  園子不大,甚至稍顯局促。邁進(jìn)門檻的剎那,便覺園子像一方擱在案頭的老硯,雖小,卻蓄著墨香千年的余韻。鑒湖的水面正被風(fēng)繡出細(xì)密的針腳,倒映著灰白的墻與深綠的樹。湖邊立著幾塊湖石,瘦皺漏透,像是被時(shí)間啃噬過的骨頭,倒和這園子的氣質(zhì)莫名契合——不張揚(yáng),卻自有它的故事。池上有橋,橋作拱形,倒映水中,恰成一個(gè)滿月。

  沿著回廊走,木地板發(fā)出輕微的吱呀聲,仿佛在提醒我腳下是幾百年的光陰。西野草堂里,老照片像釘在時(shí)光墻上的蝴蝶標(biāo)本,黑白的,記錄著近園在不同年代的樣貌。歷史在這里不是宏大的敘事,而是一層層的修補(bǔ)痕跡,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,每一道都有它的來由。

  我在依水而建的“容膝居”前停下。這名字有趣——容膝,容得下膝蓋而已,多小的空間啊??勺哌M(jìn)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里頭意外敞亮。窗欞的雕花已經(jīng)褪色,陽光透過縫隙,在地板上投下細(xì)碎的光斑。

  轉(zhuǎn)過假山,看見幾個(gè)穿漢服的女生在拍照,擺姿勢,嬉笑著。她們的裙擺掃過青苔石階,鮮艷的顏色撞進(jìn)古樸的園景里,竟有種奇妙的和諧。還有扛著單反四處拍照的年輕人。我與他們搭話,有人是從西安來這邊工作順便來賞園,有人是畢業(yè)旅行專門來看看。近園早就不是文人獨(dú)享的雅集之地了,它現(xiàn)在屬于自拍的游客、遛彎的老人、寫生的學(xué)生,甚至像我這樣,只是隨便逛逛的過客。我忽然懂得計(jì)成在《園冶》里說的“巧于因借”,原來園子活了幾百年,就是在等這些鮮活的“借景”。

  朋友問我:“感覺怎么樣?”

  我想了想,說:“像個(gè)活得挺久的老頭,話不多,但每一句都有意思。”

  她笑了:“那你聽懂它說什么了嗎?”

  我也笑:“大概吧。”

  其實(shí)我也不知道聽懂沒有。但站在天香閣里,看著夕陽把整個(gè)園子染成金色時(shí),我忽然覺得,有些東西不需要完全明白。近園就在這兒,300年了,看過改朝換代,看過人來人往,它不說話,可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種敘述。

  這園子如同一本用園林語言寫就的《世說新語》——山水是它的魏晉風(fēng)骨,花木是它的唐宋詩詞,而我們這些游人來往,不過是它收藏的又一組閑章。

  離去時(shí),我最后回頭望了一眼隱入鑒湖的金光,忽然想起文徵明為拙政園寫的“此亦拙者之為政也”。近園又何嘗不是?它不言不語,卻用七畝之地,將300年光陰都釀成了可供小酌的意境。我們這些匆匆過客,能掬得一捧倒影,便算是與歷史對飲了——雖淺,卻已微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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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園半日

責(zé)編: 孫婷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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